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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(第3/8页)
听见我的话?”她铁青着脸说。 张二宝不敢还嘴,动手把刚钉上去的彩版拆了下来。正这时候,李姥也来了,她一看阿娃的脸色,心中会意,但却装作丝毫未觉察到似的,神情如常。 “不用钉那东西!”她也对张二宝说,“这里与曲中不同,不用把幌子挂出来。” 只是不把幌子挂出来而已,实际上还是干的那种营生。阿娃在心里品味着她的话,口角浮现了一丝冷笑。 这近乎冷静沉着的姿态,倒使李姥觉得不容易对付,她想了一下,闲闲地说:“邻近教坊,总不免有人要来坐坐。阿娃,你也准备!” “准备什么?” “还不是招呼客人。” “什么客人?”阿娃越发把脸绷紧了。 “客人就是客人。”李姥停了一下,把声音放得稍稍威严了些,“你不用跟我装糊涂,我也不必跟你说假话。为人不可忘本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乌鸦充不了凤凰!” “哼!”阿娃冷笑道,“乌鸦充不了凤凰,狐狸也总要现尾巴,说了半天,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!” 李姥让阿娃当面骂作狐狸,心里自然生气,但听到后半段话,她不再计较,因为阿娃的口气松动了。 其实不然。要阿娃重理旧业,是有条件的,“我倒不想假充凤凰,可是乌鸦有乌鸦的地方。”她说,“落入平康,那怨我自己命苦。平康以外,要叫我干这种半开门的勾当,不行!” 这就是说,除非搬回三曲,她不接客。这是明明看透了李姥怕郑徽找上门来,不敢搬回平康坊的弱点,特意要挟。然而,她的话不能说是没有道理,李姥一下子穷于应付了。 好半天,李姥懊丧地说:“好吧,算我打错了主意。房子已经买了,要再搬回平康坊可不是容易的事。且先住下来再说。” 说完,李姥管自己回到后面去了。从此经常闹病,不是发肝气,就是犯胃病,再不然又是头疼不想吃饭,三天两头让张二宝到西市去买药,弄得全家惶惶不安。 阿娃也不知道她真病还是假病,但不得不常常进去探望一下。李姥病恹恹的样子,不大爱说话。 这样过了有半个月,阿娃无意间看到张二宝挟着一大包东西出去,便叫住他问说:“那是什么?” “姥姥的几件皮衣服,叫我拿到西市质肆去当一当。” 这太叫人诧异了,阿娃失声说道:“何至于如此呢?” “这不是第一次……” “难道还常常去当东西?”她打断他的话问。 “当过两回,今天是第三次。” “上两回当了些什么东西?” “姥姥的首饰,还有些古玩。” 阿娃本想阻止张二宝,不叫他再上西市质肆,转念一想,不必鲁莽,便挥挥手,仍把张二宝遣走。 可是一团疑云,却始终横亘在阿娃胸中。回到楼上,凭栏闲眺,渭水西风,很有些寒意了,而心头那股萧瑟的意味,在感觉上更像到了生命的冬天。 “别坐在风头里吧!”身后绣春在说,“秋天犯了咳嗽,不容易好。” “不冷。”阿娃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。 天色渐黑。小珠最喜欢那几盏纱灯,每天点灯是她的差使,这时候照例又一盏一盏把灯放下来,点燃了烛再拉上去,一面点,一面找些话在跟阿娃说。 “你下去玩吧!”阿娃心烦,懒得答她。 小珠下楼去了,绣春也不在眼前,只阿娃一个人在灯下坐着——那朦胧荡漾的五色灯晕,似乎有意无意地撩拂着她深藏在心底的相思,唤起一种又似惆怅又似兴奋的感觉,她设想着跟郑徽一起被笼罩在这灯晕中,相对无言,轻轻偎依,那在墙外的行人看来,不知将生出多少向往和嫉妒? 一件吴棉半背,轻轻加在她身上,然后是绣春的声音:“开饭了,进来吧!” “什么时候了?”她忽然问。 “申末酉初。” “不!”阿娃说,“我是说,今天十月初几?” “十月十二了。” “日子真快!”阿娃黯然地感叹,“一年了!” 绣春不响。她知道她指的是去年此时,郑徽初到鸣珂曲——裘马翩翩,仆从拥绕的光景,仿佛犹在眼前,然而一年不到,竟被撵了出去。她知道他多半还在长安,举目无亲,不知道怎么过日子?看他手不能挽、肩不能挑,而且生来是享惯了福的,未见得肯做那低三下四、仰面求人的事。这样说来,一定落魄得不成样子了。 “小娘子!”绣春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。 “嗯!”阿娃听出了她声音不自然,转过脸来看着她问,“你有话要说?” 绣春陡然警觉,若是把郑徽的情形,稍微透露一点风声,就会闹出极大的风波,所以话到口边,却又支吾其词地说:“没有什么!我是说饭要冷了。” “别跟我捣鬼!”阿娃不悦,“你一定有话。是姥姥要你跟我说什么?” 绣春也是极机敏的人,立刻顺势答道:“还不就是那句话,劝你将就些。” 阿娃沉默了一会儿,问:“姥姥叫张二宝拿首饰、衣服去当,你知道这回事吗?” “我不太清楚。” “我看姥姥是特意做给我看的。我不相信姥姥手里没有钱。” 绣春也停了一下才说:“买这所房子花了不少钱。” 阿娃知道,李姥手里的积蓄,颇不在少,说买一所房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