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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(第2/8页)
“也难怪!”马乡约说,“张老憨生成这个样子,其实很吃得了辛苦。两位军爷要叫他们干些什么,请分派吧!” “好,好!等我先跟张老憨打听打听九曲洞的情形。”孙炎星拍拍他的肩,“要仰仗你了。” “军爷,”张老憨开出口来憨态可掬,“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去。” “为什么呢?” “九曲洞是陷人坑,进是进去了,也许迷路出不来,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活活饿死在洞里,太冤枉了。” 听口气是有意如此说法,果然有入无出,马乡约又说什么“非他不行”,想来是刚才白学登言语得罪了他,故意拿一拿乔。 这样想着,孙炎星便堆起笑容答道:“本来是去不成的,有了你就不同了。我一共五十个人,连我五十一个,都听你的指挥。” 张老憨双眼一张,精光上射,越发看出他是异相。“军爷,”他很认真地问,“你真的愿意把人交给我?” 于是张老憨当仁不让地,真个发号施令了。首先要备办必需的器材用品。“最好拿笔记下来,”他说,“不然少一样就不成功。” 这是白学登的差使,他会写字。取出随身携带,专为行军而设计的一套笔砚,伸纸濡墨,看看张老憨,等候吩咐。那神态真是前倨后恭,判若两人了。 “麻绳一百丈,小铃铛五十个,大铃铛五个,风灯二十盏——” “慢来,慢来!”马乡约着急地摇手,“老憨,你开出口来,先想一想,办得到的说;办不到的,免谈!你不能害我。” “这一说就去不成了!”张老憨双手一摊,大有甩纱帽的味道。 “这样吧,”孙炎星急忙转圜,“先写下来再说。” 于是张老憨接着再报物品名称,白学登一一照写,写完点一点,不多不少,正好十样。 “马乡约,该你来看了。”孙炎星说,“照数给价,不少不欠,就是要快。” “只要采办得到,我一定效劳。等我先想一想。”马乡约说,“铃铛就没有——” “这不消你费心,我们的马脖子下面就有小铃铛。” “大铃铛我倒也找得到,三清观的吴道长有作法用的铃,只怕没有那么多。”马乡约问道,“猪血干什么用,要二十斤?” “不要回来吗?”张老憨答道,“沿路做记号。” “好!这有。猪尿脬呢?要二十个,就要杀二十头猪,我们这个村子里一共怕也没有二十头猪。” “猪尿脬是装猪血用的。”张老憨倒也通人情,“既然没有那么多,就改用毛竹筒好了,不过带着不方便,只好弟兄们麻烦些了。” “弟兄们麻烦不要紧。”孙炎星说,“只要不麻烦地方就好。” 就在这样和衷共济的态度之下,十样必需物品,都已筹妥来源,没有原物,就用代用的东西。当天办齐,都送到了土地庙。 “这九曲洞十分难走,难处有三样。第一是歧路极多,一进去就绕不出来,所以要我打头。” “那自然,”孙炎星说,“请你领路,我跟着走。” “不!”张老憨说,“请你压尾。虽说压尾,实在也就是紧跟着我走。我们一共五十二个人,拴在一条绳子上。” 这时张老憨才细细说明九曲洞中的艰险困难。顾名思义,洞中为回肠九曲,自然不在话下;歧途纷繁,也早已说过;此外还有几样致命的危机。 “第一样,到处都是坑坑洞洞,有的三五尺深,有的是无底洞,一跌下去就没救。”张老憨说,“我要用条百丈长绳,拿大家拴在一起,就是这个道理,如果有谁掉到坑里,前后的人,要合力拿他拉了上来。” “这法子好!”不过孙炎星也有疑问,“只是这一来,岂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?一个出了毛病,连累全体?” “问得好!”张老憨深深点头,“所以,这样子连着一起走,有个走法。一百丈绳子拴五十个人,前后各有一丈的宽裕,如果大家脚步匀称,前后相隔一丈,那就还有一丈的绳子垂着,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。倘或前面忽然绷紧了,可知有人出了毛病;后面觉得绷紧了,也是一样。这个时候,该怎么办?” “自然是先立定了再说。” “不错,一点不错。要尽力站定,只牵累到自己为止,教后面或者前面的人,不受影响才是正办。”张老憨说,“等站定了,再帮前面或者后面的忙,将人救出来。说到这里,我可有句话,必得请孙将军关照弟兄照办。” “是的,你请说。” “若是救不出来,只好牺牲。前后的人,拿绳子割断,去掉了那个人再拿绳子接上,照旧往前走。” “壮士断腕,原该如此。”孙炎星问,“这铃铛可是传通信息用的?” “自然。”张老憨很清楚地规定铃号,“小铃铛结在绳子上,摇两下,关照当心;摇三下,立定;乱摇一阵,那就不但立定,还要当心。大铃铛专为出了大乱子,报警之用,要选派妥当人执掌。” “好的,这个我会分派。请说第二样。” “第二样,洞里阴暗潮湿,毒虫、大蛇极多,若是被毒虫咬了,自己敷药,不准乱吵乱叫,扰乱大家。见了蛇,不必理它。” “如果被毒蛇咬了呢?” “那——”张老憨答道,“刚才不是说过了吗?” 孙炎星想一想才明白,正就是自己所说的“壮士断腕”